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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根长长的手柄末端挂着一小片渔网,伸向污水池……美国巴尔的摩市的工作人员手持这个工具,捞出一只用过的安全套。20世纪80年代末,在美国艾滋病流行的高峰期,当地一个卫生小组希望监测人们是否遵循安全性行为的建议。为此,他们统计冲到污水处理厂的安全套。巴尔的摩卫生部门一名负责艾滋病监测的主管当时对媒体说:“这当然不是一项令人愉快的工作,但很重要。”
一个人的垃圾再令人作呕,也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宝贵数据资源,这里面含有大量对于人们决策和行为的信息,而这些信息往往是在其他地方无法得到的。那些敢于筛选这些人类垃圾的人被称为“垃圾学家”,他们的努力帮助我们了解从人类健康、食物选择到秘密政治事件的一切。
20世纪70年代,“垃圾学”一词由一名美国作家和活动家提出。几年后,人类学家威廉·拉什杰将它带到了更科学的领域。在一项名为“图森垃圾计划”的研究中,拉什杰和他的同事翻找、挖掘并分类了亚利桑那州图森市居民倾倒的大量垃圾,并与问卷中记录的饮食习惯进行了比较,结果发现人们明显淡化了他们所消费的垃圾食品和酒精数量。
接下来的几十年里,在政治研究者和历史学家发现官方信息缺失或难以获得时,垃圾学也能助一臂之力。瑞典林奈大学的考古学家莱拉·帕珀里-亚兹迪利用垃圾学来了解生活在伊朗首都德黑兰的人们。例如,在一个地区,她和她的团队惊讶地发现,当地垃圾袋里有异常多的纸张。原来,当地人口近年发生了变化,一群失业的中产阶层搬了过来,他们比底层居民更有可能阅读报纸。
此外,垃圾学也成为公司的工具。20世纪70年代,一个名为厂办颈的酸奶品牌曾风行英国。曾经担任过该公司高级产物经理的商人斯蒂芬·罗格回忆说,厂办颈与一家审计公司合作,对成千上万的家庭进行“垃圾桶检查”。公司出钱让人们将各种家庭废物扔到统一的垃圾桶,然后分析师定期收集和统计,以了解哪些品牌表现更好。
不过,除了有刺探情报之嫌,垃圾学也有一些令人不安的东西。人类学家埃里克森认为,现在遍布地球的垃圾堆是他所说的“过热的现代性”的症状。“一切都在加速进行”,他解释道,从贸易到垃圾,“对于全球文明的管理方式——或不管理——向我们表明,许多事情失控了”。
关注才是真正重要的。垃圾学家是少数愿意深入研究那些被丢弃、被遗忘的堆积物的人。正是他们注意到我们扔掉了多少东西,并提出问题:“这一切意味着什么?”